6月2日,伦敦西区原版话剧《无人生还》迎来上海站最后一场演出。饰演法官的特伦斯·威尔顿如常穿梭在上海文化广场的后台,被墙上1977年上海院团在文化广场演出《黄河》《长征组歌》照片吸引住了。他激动地跟工作人员分享说:“我之前就在上海演出过,1979年,《哈姆雷特》!”
1979年,36岁的特伦斯·威尔顿跟随老维克剧团前往上海和北京演出《哈姆雷特》,老维克也是改革开放后首个到中国演出的英国剧团。特伦斯难掩激动:“我们从日本大阪飞到上海,受到了热烈的欢迎。年轻的我们一到达就亲吻了地面。最激动人心的是来到不同寻常的城市,上海是黄浦江和长江交汇处,城市里到处都是人力搬运的货物,江上有帆船和小船。”当年演出的剧院,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前身,上海人民艺术剧院。
1979年在中国演出的《哈姆雷特》台前幕后星光熠熠,导演是时任老维克艺术总监,被誉为“重建英国巡演剧团声誉”的托比·罗伯逊,饰演哈姆雷特的德里克·雅各比是当年大热的舞台及影视明星,1976年凭《我,克劳迪乌斯》荣获英国电影电视学院最佳男演员奖。1974年在英国知名电视剧《神秘博士》中崭露头角的特伦斯·威尔顿则饰演雷欧提斯,一个有关键戏份的重要配角。
中国接待方的热情让特伦斯·威尔顿难忘。“我们遇到了五位即将在北京为我们做配音的演员。晚上,我们为比任何莎剧演出都多的人表演了《哈姆雷特》,大约有五千万人通过电视录像观看了我们的表演。”特伦斯·威尔顿回忆,演员用英语表演,剧院舞台一侧有同时翻译的中文字幕,剧院安装感应回路系统,观众可以戴着耳机观赏戏剧,聆听中国演员同期配音。负责剧本翻译及给其中一位角色配音的是著名翻译家、演员英若诚。
特伦斯·威尔顿谈及往事历历在目:“英若诚用长烟嘴抽烟,他说着一口最标准的诺埃尔·考沃德式的英语,非常清晰和美丽。他和我们一起度过了整个巡演旅程,我们也成了好朋友。三年后我们又见了一面,他敲开了伦敦干草市场剧院的化妆间门,当时我正在那里演出。”
1981年,英若诚邀请《哈姆雷特》导演托比·罗伯逊重返中国,执导北京人艺出演的另一部莎士比亚戏剧《请君入瓮》。特伦斯·威尔顿曾应邀参加三次香港艺术节演出。这次他因为一个意外,拿到西区原版话剧《无人生还》中国巡演“入场券”:“巡演版法官扮演者一角原本不是我,但突然间,这个角色空缺了,我就想,我可以演法官,而且我认识导演露西·贝利,于是我就成了法官。”
巡演让特伦斯·威尔顿深切感受到发展变化:“城市不仅美丽,而且各不相同。深圳充满未来感,上海非常繁荣,我们在尽可能多地探索上海。以前是田野的地方,现在是高楼大厦了。”这次巡演最令他激动振奋的,莫过于看到年轻观众走进剧场。“在英国,能负担得起去剧院的大多是退休人员,但在这里,观众非常年轻。他们非常聪明,时刻与我们的表演互动。特别是上海,观众非常敏锐,紧跟我们的节奏。中国的新剧院也非常高端,多亏了麦克风,我们和观众始终保持着亲近。”
1943年出生的特伦斯·威尔顿总结自己的职业人生:“我非常幸运。”他在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塑造诸多角色,在形态各异的剧场演出过,包括城堡和露天剧场。除了英国本地演出,他还参加过美国22个州巡演和三次世界巡演,其中两次都和中国有关。“多亏后台老照片触发45年前的回忆,《哈姆雷特》与《无人生还》,莎士比亚和阿加莎,上海人民艺术剧院与上海文化广场在遥远的时空中发出呼应与共鸣。”